

缺失的牙齿,憔悴的面孔,远超同龄人的老态,仅4秒的出镜就颠覆了韦东奕以往的公众形象——韦东奕开通抖音后的首条视频,让这位昔日为人敬仰的学霸成为公众忧心健康的对象。
在舆论发酵数日后,今天,北京大学数学科学学院、北京国际数学研究中心有关负责人向新华社记者表示,希望和网友共同保护好学者专心治学的宁静环境,让韦东奕老师能心无旁骛地投入教学科研工作中。
在对公众关心的韦东奕健康问题上,北京大学有关负责人介绍,韦东奕有比较严重的牙周问题。最近3年来,韦东奕每年都会参加学校组织的体检,医生建议其关注口腔健康,其他体检结果正常。“下一步,学院和中心还将帮助他积极进行治疗。”
此前,舆论一直呼吁北大方面出面帮助韦东奕,但在今天北大出面解释相关情况后,舆论又认为应该减少对他的关注,呼吁让韦东奕回到安静的书桌。不过,不打扰韦东奕和关心韦东奕一定是对立的两边吗?
父亲已逝、母亲年长、家中独子、未婚、缺乏自理能力,无论韦东奕的抖音账号今后是否继续更新,无论他本人以怎样的状态出现在公众面前,作为“神”的韦东奕的普通人困境,却是真实的。
南方都市报在2021年的一篇报道中,曾采访过多名韦东奕校友以及老师,高中校友曾经回忆其不太会系鞋带,走路“轰天响”。其中学时代的数学竞赛教练接受媒体采访时则表示,“人际交往和生活自理能力是韦东奕需要弥补的,老师也打算通过让他当班干部,让他多与同学交往,培养其他爱好。”而针对此次引起热议的牙齿问题,其堂姐在接受采访时透露,去年陪弟弟前往医院诊治两次,后因忙于照顾孩子,未能陪伴。而如今韦东奕继续恶化的口腔问题似乎也间接说明,在缺乏家人的参与下,韦东奕有可能都缺乏守护健康的能力。
一直以来中国的社会文化都有强烈的隐士情节,似乎真正的得道高人应该是以反常规的面貌示人的,相比锦袍华冠,最好衣衫不整,相比舌灿莲花,最好一言不发。韦东奕自理能力缺失后的“随性”恰恰满足了公众对此类刻板印象的投射。而校准这些,非但不会有损韦东奕作为“韦神”的光辉,相反,这或许恰恰是在还原一个真实鲜活的作为普通人的韦东奕。
而网友对韦东奕的一些过度美化,如赞扬他凌乱的头发、瘦削的身影、学海无“牙”的牙病,这些普通人因为缺乏自理能力的窘境,在造神的追捧下被美化为一种荣耀,实则是在遮蔽韦东奕的真实困境。
在自媒体与网友的围猎之下,把韦东奕成长路上社会化缺失后的“不能”,包装成贵为“韦神”的“不屑”,何尝不是一种冷血的流量霸凌。
赛博世界里的猎奇过后,韦东奕还是要一个人面对生活的一地鸡毛:作为家中独子,其母亲已年逾花甲,让母亲辗转两地照顾韦东奕显然不是长久之策,而堂哥堂姐也有自己的生活,那么封神之后,现实世界里的韦东奕又该如何自处?
在本轮讨论中,很多网友都认为北大应该派人承担起更多照料韦东奕的责任,甚至一些建议都具体到了安排韦东奕的婚姻大事上。首先要说明的是,即便韦东奕拥有亮眼的科研成果,作为一个拥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人,尤其是作为一个正值盛年的90后,将他生活中本该独立完成的责任打包给供职单位,这既不实际也不公平。尤其是北大作为追求学风自由的高校,如果真如外界期待那般强制干涉韦东奕的私域生活,韦东奕本人就真的心甘情愿吗?
相比生活细节的代劳,笔者认为北大以及韦东奕的亲友最应该做的还是尽可能帮助韦东奕实现社会化,帮助沉浸在学术世界里的他找到一个与现实世界的连接点。比如如何守护自己的健康,如何自己去医院看病,如何科学合理地搭配自己的饮食,如何把头发和衣物打理得更得体。当然,这并不是说让韦东奕失去以往的特立独行,而是引导他完成一些世俗生活的刚需,从而更充沛地活在自己的学术世界中。
不打扰韦东奕不代表对他今后的生活困境可以充耳不闻,而帮助韦东奕,也不意味着让他失去自己的个性而落入俗套。
舆论需要拿捏好这样的平衡。因为,这不只是关乎一个顶级学者的故事,这也是一个普通而又与世俗格格不入的人的故事——作为顶尖学者的“韦神”,他的研究不应该受到任何干扰;但作为普通人、作为缺乏料理生活能力的韦东奕,他的困境应该被看到。
评论员:李明 编辑:李明 校对:王菲